圖一：微視APP購買騰訊會員頁面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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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輕顏相機APP會員免費試用需要添加付款方式。
“7天免費試用”“3元開通一周VIP”，諸如此類低價試用的宣傳頗為吸人眼球，然而開通后卻發現這些軟件在默默扣費。《中國消費者報》記者調查發現，這類APP存在“自動續費”選項不得不選、取消“自動續費”流程復雜、小字條款暗藏玄機等問題，而且開通后會在消費者渾然不覺的情況下，從下月開始自動扣費。
試用即默認開通自動續費
如今，通過會員服務增加用戶黏性成為部分平臺實現盈利的重要方式。通過免費或低價方式吸引用戶開通會員和實體零售的“先嘗后買”無異，但由于消費者與平臺間存在信息不對稱，消費者經常會遇到被“自動續費”的煩惱。
《中國消費者報》記者在黑貓投訴平臺搜索“自動續費”，顯示有9200余條投訴，大多為扣費前未提醒消費者，消費者少則被扣費1個月，多則被扣半年多才發現自己“被續費”。
網友“蘇菲亞”告訴記者，她在微視APP上開通過3次短期騰訊視頻會員，前兩次開通后都沒有自動續費，第三次同樣選擇了6元開通15天騰訊會員服務，結果15天會員到期后被自動扣費25元，在扣費前平臺也沒有提前告知她。
90后用戶楊雯對記者說，去年她無意中點了脈脈APP的0.1元會員試用，后來就沒再用過該APP，前不久查看支付寶賬單，發現連續7個月被扣476元會員費，經過多次申訴才退回了所有費用。
也有不少人稱不能退費或只能按比例退費。網友“寶寶”說，她也開通了脈脈VIP試用，由于試用到期前平臺沒有任何提醒，后來她就很少使用該APP，不久前她偶然發現竟被扣了上千元的費用，多次找客服溝通才獲退了70%的費用。
消費者張女士也是自己看到微信賬戶提醒扣費80元，才知道自己被輕顏相機APP續費成會員，而此前APP沒有任何提醒。
記者下載微視APP發現，騰訊視頻通過微視APP引流，有3元7天VIP、首3月每月15元限時特價活動，一旦選擇開通即默認“確認協議并立即續費”，并不需要用戶勾選相關協議。值得一提的是，付費頁面的“7天3元VIP”和“確認協議并立即付費”均為鮮明的黃色大號字體，但頁面中間的《會員服務協議》和《自動續費服務協議》均為灰色小字，用戶稍不留意便會忽略這一信息。
大多消費者都是看到自己的賬單信息才知道已經被偷偷扣費。實際上，《消費者權益保護法》《電子商務法》《網絡交易監督管理辦法》都要求平臺在推出自動續費的時候對消費者充分地告知，不得誤導消費者，要在顯著區域注明自動續費。
《網絡交易監督管理辦法》第十八條規定，網絡交易經營者采取自動展期、自動續費等方式提供服務的，應當在消費者接受服務前和自動展期、自動續費等日期前五日，以顯著方式提請消費者注意，由消費者自主選擇；在服務期間內，應當為消費者提供顯著、簡便的隨時取消或者變更的選項，并不得收取不合理費用。
“法律要求自動續費可以隨時取消，也要求平臺給予非自動續費的包月選擇。對于包月包年行為，按照相關規則，也應該可以通過退貨處理，也就是允許消費者后悔。但在具體實施上，當前平臺會員缺乏售后，退款困難。”浙江大學國際聯合商學院數字經濟與金融創新研究中心聯席主任、研究員盤和林對《中國消費者報》記者表示。
免費試用須綁支付賬戶
記者下載輕顏相機APP看到，在充值會員頁面，醒目的字體提醒“7天免費試用”，充值選項為“連續包年”“連續包月”“連續包季”，價格分別為80元、9元、23元。一旦想試用7天免費會員，就必須默認選擇以上3種自動續費服務，且必須同意APP的《付費會員協議》《用戶協議》《隱私政策》。
輕顏相機APP《付費會員協議》顯示：“開通輕顏相機會員自動續費服務的會員，系統會在每個計費周期到期前24小時，自動從您的賬戶扣費。”“本自動續費服務是出于您對自動續費的需求，您授權公司可在您當期會員有效期即將過期時，從會員的賬戶余額中代扣下一個周期費用。”
騰訊會員《自動續費服務規則》顯示：“如您開通本自動續費服務，且在訂閱期內未主動明確取消本自動續費服務，則相關主體將在每個訂閱周期到期當天，從您開通本自動續費服務時綁定的賬戶余額中自動代扣下一個訂閱期的服務費。”
根據平臺規則，用戶要低價或免費試用會員就必須同意自動續費服務，一旦忘記取消訂閱/自動續費，或沒有留意平臺協議，即使卸載APP，自動續費也將持續。
記者進一步體驗了輕顏相機“七天免費會員”開通和取消流程。因記者選擇了游客登錄，所以想要試用會員，除同意3個相關協議外，頁面還彈窗提醒要求必須添加付款方式，即需要綁定支付寶、微信支付或銀聯卡等，否則就無法試用免費會員。而取消自動續費則需要在APP外操作，以ios系統為例，取消自動續費需要在Apple ID的設置中取消訂閱。
中國互聯網協會法工委副秘書長、中國消費者協會律師團成員胡鋼在接受《中國消費者報》記者采訪時表示，“自動續費”中的“自動”，源自特定網絡服務經營者通過格式條款和技術安排，要求消費者開通網絡支付服務中的自動扣款功能，除非主動取消，否則將持續扣款。APP平臺這種做法涉嫌侵害了消費者的知情權、選擇權和財產權，也涉嫌違反了《網絡交易監督管理辦法》有關自動續費前經營者應履行顯著提示義務的規定。
“抓大放小”嚴格監管
《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五十三條規定，經營者以預收款方式提供商品或者服務的，應當按照約定提供。未按照約定提供的，應當按照消費者的要求履行約定或者退回預付款；并應當承擔預付款的利息、消費者必須支付的合理費用。
然而，在實際操作中，大多APP通過會員低價或免費試用的方式吸引用戶，繼而利用消費者不清楚相關規則自動續費，且試用會員到期前平臺也未給予用戶提醒。同時，大多數APP自動續費節點設置為會員權益到期前1天，若用戶沒有取消訂閱/關閉自動續費，將會默認續費。
胡鋼接受《中國消費者報》記者采訪時表示，自動續費模式本質上屬于預收款模式，其默示前提是經營者應當持續提供相關服務，但APP平臺經營者往往單方規定可以隨時終止服務而無須擔責，故網絡預收款模式本身存在明顯的邏輯失洽問題，涉嫌構成惡意自動續費。
胡鋼表示，一般網絡經營者單方擬制的《用戶協議》往往會單方規定經營者有權在公告通知后修改、中斷、中止或終止軟件及相關服務，而無須向用戶負責或承擔任何賠償責任。“在當今依法治理平臺經濟的環境下，需要堅持電信領域的非對稱管制原則，即‘抓大放小’，對大型平臺，需要進行嚴格限制。例如對用戶數超過一億，或年收入超過50億元的平臺，可在《電信法》中明確禁止其開展自動續費等服務。而對于中小微企業，可依據《中小企業促進法》，在保障消費者權益的前提下，允許開展相關服務”。
消費者如何避免自身權益受損？盤和林表示，APP平臺利用免費試用進行連續包月等綁定涉嫌誤導消費者。他提醒消費者，當前自動扣款在金融平臺是可以隨時取消的，消費者要注意及時取消連續自動包月和包年服務，防止APP服務到期繼續扣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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